體壇周報全媒體記者 達耶

歐超舉事失敗，假賬門東窗事發，眾叛親離、人人喊打……48歲的尤文前主席安德烈·阿涅利“執迷不悔”。日前他接受英國《金融時報》采訪，談到尤文和歐超，阿涅利一句“問心無愧”，為自己做的一切辯解，甚至預言自己會回歸尤文。

過去的一年里，阿涅利一直在尋找自己“空白的一頁”。和前下屬的妻子二婚后，他帶著五個孩子中最小的三個搬到了阿姆斯特丹。為什么是荷蘭？因為優惠的稅收制度？還是為了躲避意大利檢察官的手機竊聽？阿涅利說，因為阿姆斯特丹是“歐洲最有活力的城市”之一。

阿涅利表示，他現在感到“我的職業故事在繼續”。上個月，歐洲法院裁定，歐足聯和國際足聯無權干涉俱樂部另組新賽事，他們威脅要制裁參加歐超的俱樂部和球員是非法的。判決宣布后，阿涅利打破了長期的沉默，他在社交媒體上引用了U2 樂隊《Where The Streets Have No Name（無名街區）》中的歌詞，其中一句是“我要打破把我困住的墻”，他說，這首歌代表了“一種精神狀態”。

這或許是打開阿涅利內心世界的鑰匙。他的WhatsApp狀態引用了馬丁·路德·金的一句話：“最后，我們將記住的不是敵人的話，而是朋友的沉默。”對于某些所謂“朋友”的背叛，阿涅利淡淡說道：“有一些失望，但這是公平的。我必須把它轉化為我最好的學習機會之一。”

不過，阿涅利被外界最為詬病的一點，恰恰是他的人品。據說在歐超揭竿前一天，歐足聯主席切費林、阿涅利孩子的教父，打爆了阿涅利的手機，但阿涅利就是沒接。阿涅利解釋，因為他受到了保密協議的約束，不能對任何人透露歐超的事情。阿涅利說，當時他面臨著兩種抉擇，一是接受歐足聯的歐冠改革方案，這是他作為歐洲俱樂部協會（ECA）主席參與談判和設計的，但如果接受了這個計劃，那么密謀已久的歐超計劃就必須至少暫停幾個月。

第二個選擇，直接掀桌子，公布歐超計劃，踢開歐足聯另組一個全新的賽事。歐超計劃始自2020年11月，皇馬主席弗洛倫蒂諾找到阿涅利，希望他加入歐超，經過幾個月的秘密談判，2021年4月19日，歐超團伙最終決定揭竿起義，就在歐足聯在瑞士蒙特勒召開會議的前一天，那個會議本來是要討論歐冠改革的。

阿涅利說：“要么我開車去蒙特勒，當什么都沒發生，要么去歐超的啟動儀式。這就是我的處境。”到午夜時分，已經有12家俱樂部簽約加入歐超。阿涅利辭去了歐洲俱樂部協會主席一職，接替他的是巴黎主席凱萊菲，后者因為堅決抵制歐超的立場而備受稱贊。后來的事情已成歷史，在歐足聯和球迷、甚至各國政府的強烈反對下，歐超聯盟在48小時內土崩瓦解。

因為這件事，阿涅利被切費林和很多人斥責為“騙子”。阿涅利對這些說法嗤之以鼻，“我從來沒有把歐超當作我個人的事，我們和會員俱樂部之間有著非常牢固的聯系。那些稱我為騙子的人是在嫉妒我，因為我有目標，并且實現了。切費林是我孩子的教父，那又怎么樣？這是我的私事。我曾經每天和他通三次電話，我和他有很深的感情。”他們之間的關系有可能修復嗎？阿涅利停頓了一下說：“我覺得時間是一位紳士。我希望事情會有轉機，如果沒有，我也問心無愧。”

除了歐超這一步最大錯棋，2018年砸重金簽下C羅，也被認為是阿涅利搞崩尤文財政健康的關鍵一舉，當時尤文帶工資和轉會費在C羅身上花了超過2億歐元。據德勤的數據，尤文的工資收入比從2018年的66%，到C羅離開后的一個賽季漲到了84%，大大超出警戒線。但回顧引進C羅這一步，阿涅利堅持沒有錯，只怪時運不濟，“這是一步好棋。給我C羅，沒有新冠疫情，那會是另外一回事。”

可世事沒有如果，現實是尤文入不敷出，為了勸服球員“降薪”，阿涅利及其鷹犬炮制了臭名昭著的“假薪門”，為了掩蓋財政虧空，又上演了“假賬門”，結果事情敗露后不僅俱樂部受到重罰，長遠影響猶未可知，他自己也“身陷囹圄”，被禁足還是小事，形象徹底崩塌更加致命，他在這一行，或者在家族內已基本失去信譽，英名盡喪。

阿涅利在采訪中拒絕討論正在進行的訴訟細節，但他說：“我仍然堅信，我們所做的一切，都是按照規章制度辦事，并符合足球世界的標準。我現在超級放松。”尤文的假賬門，暴露了金融腐敗如何在足球運動中蔓延滋生，但阿涅利認為：“自從足球從一項運動變成一門生意后，它的管理方式卻并沒有向管理這門生意的方向發展。大多數俱樂部都在賠錢，對吧？要么是我們都無能，要么就是制度有缺陷。”

舊日的激情仍在涌動，阿涅利內心之火還未熄滅。目前他正忙于處理自己的一些業務：管理他的金融控股公司Lamse，主持一個致力于癌癥研究的基金會，同時他還準備創辦一家新的體育科技企業。不過阿涅利表示，將來不排除會重返尤文圖斯和家族企業。前不久，代表歐超的A22公司推出了一項全新賽事計劃，相比1.0版本規模更龐大，共有64支男子足球隊和32支女子足球隊參加，男足分三個級別，女足分兩個級別，加入升降級制度，以體現其“開放性”。此外，比賽將通過流媒體免費直播。

阿涅利透露，目前有50到60家俱樂部正在就這個新計劃進行談判。只不過，沒有一家俱樂部愿意公開表示有興趣，仍旗幟鮮明支持歐超的，只剩下皇馬和巴薩兩家俱樂部，阿涅利曾經掌舵的尤文圖斯也打了退堂鼓。阿涅利說：“給我們一點時間做工作。事情不會像魔法一樣發生。我們現在面對的是b2b和b2c的情況。?我們需要找到俱樂部，這是b2b的部分，因為如果我們沒有俱樂部參與競爭，我們就無法接觸到消費者。”

然而，正是“消費者”而不是球迷、“企業”而不是俱樂部的說法，引起了眾怒。去年11月，德國多特蒙德的球迷高舉一面巨型TIFO，上面是阿涅利、赫萊菲和因凡蒂諾的合影，寫著：“你們根本不關心這項運動，你們只關心錢！”對于自己被冠以足球之敵的惡名，阿涅利怎么看？他笑著說：“這很好啊。”他掏出手機，“我又發現了一幅新的涂鴉。”屏幕上是一張羅馬壁畫的PS版本，阿涅利的匕首刺穿了歐足聯的徽章，潛臺詞顯而易見。然后他伸出手，手指向上——終場哨響后，我們和球員們一起握手。